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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知足,原來是把握當下能夠擁有的幸福。

緣滅一瞬

  出門三天,返家的時候,帶了點疲憊與不真實。狼狽地在八點吃著晚餐,疑惑著貓怎麼那樣熱切的聞著我,之後又鬱鬱地盤踞一旁。媽媽在一旁,問著:「妳沒有發覺牠為什麼這樣嗎?」我看了看周圍,卻一無所獲,因著疲倦而帶點惱怒的問:「到底怎麼了?」只見媽媽眼眶泛紅:「Lucky走了。」已經不記得我當時的表情,但是能夠確定的,是我不願意相信......

緣起只是偶然

  家中本來有五隻狗、兩隻貓。小可愛是妹妹小三那年考滿分買回來的吉娃娃,乖乖是爸媽在橋下撿回來送我的,而後他們生下了五隻小狗,三隻送人了,留下了小愛和丹丹;Lucky,則是我從家裡附近抱回來的。平安福和勇氣,則是一前一後分別在兩個颱風前夕,被我那愛心氾濫的老爸帶回來的.....

  Lucky,一隻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的西施狗。一身髒兮兮的,窩在我家這棟舊式公寓的門前,因為同情,給了些食物。同棟樓的孩子,本來就沒什麼愛心,又是踢又是打的,牠終於在我家門口消失,爸爸說:「如果你還找得回來,那就抱回來養吧。」於是我走下樓,看著那群孩子,有些不客氣的問:「狗呢?」或許是被我的態度嚇到,他們馬上囁嚅地告訴我在另外一棟樓的樓梯間。於是,我們家原來擁有的四隻吉娃娃,又添上一隻西施犬。

溫順的個性

  因為Lucky牙齒健康的緣故,原以為牠是隻年輕力壯的西施犬,沒想到給獸醫一檢查之下,才發現也是隻老犬,身上也有多處因年老而生成的良性脂肪瘤,爸爸二話不說,還是把牠納入了我們家。然而因為牠不太會撒嬌,長毛又容易臭,我便給牠起了個綽號,以台語喚牠做阿醜,牠倒也沒什麼反應,一樣開開心心地奔跑過來,以為我要給牠吃什麼東西。

  家中的狗,個個有脾氣,就屬Lucky最乖,不隨意咬人,不滿的時候只是吠叫幾聲,就算不小心踢了牠一腳,牠也只是默默地避到一旁;到浴室上完廁所,便洋洋得意地到家人的面前討食物吃;打雷的時候,我們則要眼明手快地關上浴室的門,否則牠便會躲到馬桶後方,不願出來,想牠以前定是被關在室外的狗,如此害怕雷聲;到了晚上,其它的狗狗們與在書房打地鋪的我一起睡,而牠可以獨自一個睡在小沙發椅上,偶爾太冷了,才進來和大家擠一擠,但總也不會是我手臂彎這種好地方,而是棉被的一小角。

  但我想,也是因為這樣的溫順,少了那麼一些存在感,才會讓我沒發現......

天生的母性

  五隻狗,已經讓家裡像個小型寵物店,然而颱風前夕,爸爸卻又收留了一隻失去母親的小貓,這下家裡又成了動物園。小小的奶貓搖搖晃晃的走在冰冷的石地板,家中的狗狗經過時,牠總不免緊張地背脊直豎,不過,Lucky卻能讓牠的焦躁緩和下來,於是我們便戲稱Lucky是平安福的狗媽媽。說也奇怪,只要Lucky待在一旁,小貓便會就著棉被,安心的以雙手推擠被單,吮吸著棉被的一角,像極了在喝奶,只要這一整天下來,有這個「吸嘴嘴」的動作,奶貓便不那樣毛躁。

  於是,Lucky是牠的媽媽,即便奶貓已不是奶貓,仍然會圍繞在牠身旁撒嬌。

措手不及的離開
  
  Lucky本來就有個毛病,受到驚嚇或是莫名的因素,都會抽搐倒地,接著便屎尿失禁,過了一會兒卻又會沒事般地好起來,這陣子發作的特別厲害。媽媽說,是我剛到墾丁的那個晚上,Lucky又發病了,爸爸清理好屎尿後,細心的用濕布擦拭Lucky的身體,沒想到牠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轉醒,只是在地上一動也不動,接著,又喘了幾口氣,便不再動了。

  爸爸擲筊問神明,神明說牠和我們緣分盡了,爸爸又對Lucky說,即便牠癱瘓了,也願意照顧牠,但牠仍然沒了氣息,爸爸趕緊遣媽媽去買金紙,拿了個紙箱,鋪上金紙,再把Lucky裝進去,又怕牠突然活了過來,於是放在廚房裡。隔日,牠的身軀卻硬了,再沒活過來的可能,爸媽只好帶著牠,到大漢溪,讓牠隨水流去......。

  這一切是這樣措手不及,又這樣迅速,然而,爸媽卻不敢對當時仍與學生們在畢業旅行的我說,說是怕我壞了興致。

只是抱走了

  到家的時候,平安福反常地聞我的衣袖,隨後又沉默地在一旁盤踞著,媽媽告訴我:「從頭到尾,都沒讓牠看到Lucky,所以牠一直以為,Lucky只是被抱了出去,所以每個人回來,牠都會去聞聞味道......」

  這時,我才真正感覺到一種悲傷的感覺,鋪天蓋地的來了,原來那晚在墾丁,睡了又醒,醒了又睡,在夢中醒來那麼多次,是不是原來是你循著我來到了墾丁,想跟我告別?或者,墾丁這樣遠,你迷了路,想要我去接你,卻只能讓睡倦的我睜開眼?

  爸媽說,牠選在妹妹去了韓國、我去了墾丁,這樣的日子走,大概是不要讓我們太過悲傷,可是,這對我來說,怎麼能不悲傷?我也希望,牠真的只是被抱走了......

不敢買樂透

  因為Lucky,媽媽不敢買樂透。她說,Lucky走的前幾天,還半開玩笑的說:「就靠你啦!我們如果中樂透,就可以買大房子,到時候你們就有更多的空間......」可是,現在中了樂透又怎樣呢?

  於是那幾晚,媽媽不敢買樂透。她說,怕真的中獎了......卻是用Lucky換來的。

那是因為

  知道這個消息的晚上,我只是默默地擦掉眼淚,然後,趁洗澡的時候,躲在浴室裡大哭,再擦乾眼淚,假裝沒事,走出來,因為我好怕爸媽會擔心......

  我默默地哀悼著牠的離去,但我不能夠原諒自己沒有在回到家的第一時間發現牠走了。直到朋友告訴我,「那是因為,在妳心裡,牠一直都在啊......」是啊,你不是應該一直都在嗎?可是你怎麼趁著我出門的時候離開了?我對你不夠好,我還沒讓你睡在我的臂彎裡,我還沒有好好的疼愛你......可是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。

願你過得好

  隔著一天,我早上要教作文班,下午有家教,晚上有聚會,夜裡還有慶生的活動,當時的我只想把這一切通通取消,讓我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,把哀傷靜靜平復,可是,我又想到Lucky一定不想看到我這樣,於是我硬著頭皮,把這一連串的行程走完,雖然我中途一度趴在朋友的肩上痛哭......

  我希望你成為了天使,過得更好,我也會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,所以不要擔心我,勇敢去飛......

  我告訴我自己,這篇文章寫完了,就不哭了,我會記得你,因為你讓我知道了:知足,就是把握當下能夠擁有的幸福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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